匈牙利杰尔市三大首都轴线上的活力古城

地摊创业故事 28℃
2023年8月的一天,我驾车从斯洛伐克驶入匈牙利。原本目的地是布达佩斯,我却中途绕路前往一座名为杰尔的边境城市,一路上心情颇为激动。这是一次怀旧之旅。2014年,我曾在从布达佩斯前往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发的路上与杰尔“偶遇”,印象极为深刻。近十年后,我决定再次探访它。第二次探访时间更为充裕,也更为深入。当年令我着迷的巴洛克式旧城,如今依然沉静美丽。早在1989年,匈牙利因古迹保护而获得欧罗巴诺斯特拉奖时,杰尔就被视为典范。它也是一座沿河而生的城市,拉巴河和拉布卡河在这里汇入莫索尼-多瑙河。也正是因为如此优越的地理位置,它的城镇史非常悠久,早在1009年就成为杰尔教区中心。杰尔散落着多座教堂。本文图片均为作者拍摄虽然并非中国游客熟悉之地,但杰尔实际上是匈牙利古迹最为丰富的城市之一。它也并非纯粹古城,而是匈牙利西北部的经济中心,也是文化和教育中心。这显赫地位多少有赖于“三大首都轴线”,杰尔在这条经济轴线上的地位,或许仅次于三大首都。所谓“三大首都轴线”,指的是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发和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也是世界上相邻最近的三国首都。布达佩斯距离布拉迪斯拉发仅仅一百多公里,布拉迪斯拉发距离维也纳仅有六十公里,在这条轴线上生活的人们,完全可以实现“早上在布达佩斯吃早餐,下午在布拉迪斯拉发购物,晚上去维也纳看歌剧”的行程。在这条轴线上,杰尔是很难绕过的存在。匈牙利和斯洛伐克废弃的边检站,在加入申根协定后,国家之间已经再无边境检查,杰尔也因此受益于三大首都轴线。与杰尔的初见,从生活气息开始面积不足180平方公里,人口仅12万的杰尔,已是匈牙利的第六大城市。当年我与它的初见,从郊外体育场旁的集市开始。当天是周末,球场周围的空地都是集市,停车场停了数百辆车,集市人头涌涌。一个个地摊沿路边摆放,分为食品、日用品等区域。印象中水果十分便宜,各种植物种子花花绿绿甚是好看。最让我流连的是旧物摊,可以见到儿时常见的军用水壶、手风琴,还有八音盒等。各种旧勋章、徽章和明信片则带着旧时印记,记录着一战、二战和冷战时期的历史。徽章很容易让老一辈中国人有共鸣,最让我感慨的是明信片,虽然看不懂匈牙利文,但泛黄字迹背后却是可以想象的沧海桑田、世事变迁。2014年在杰尔集市见到的地摊这是杰尔给我的第一印象,并在杰尔的古朴中得以延续。早在公元前5世纪,杰尔就已有凯尔特人大规模定居。后来它成为罗马帝国的一部分,公元9世纪后期曾是大摩拉维亚公国的一部分。在被匈牙利第一位国王伊什特万一世命名为杰尔后,它就随匈牙利的命运而沉浮。1241-1242年间,杰尔沦陷于蒙古人之手,1271年,城镇被捷克军队摧毁。1526年的莫哈奇战役结束后,杰尔一度成为神圣罗马帝国抵御奥斯曼帝国的重要据点,是维也纳身前的最后一道屏障。因为这一战略意义,神圣罗马帝国聘请意大利顶尖建筑师彼得罗·费拉博斯科和贝尔纳多·加巴利奥,由其主持规划,将城市建为坚固堡垒,被延绵城墙所围绕。但在1594年,驻军指挥官眼见敌军势大,认为再也无法坚守,撤退时将城市焚毁,奥斯曼军队杀到时,眼前只剩一片废墟,因此称之为“Yanık kale”(土耳其语,意为“烧掉的城市”)。1598年,匈牙利和奥地利军队收复杰尔,城市启动重建。此后几个世纪,杰尔迅速发展。17世纪,实业家和商人们取代军队成为城市中坚力量,建造了这座匈牙利最美的巴洛克城市之一。1743年,杰尔被匈牙利女王玛丽亚·特蕾西娅授予自由市权利。耶稣会和加尔默罗会等也开始在杰尔扎根,兴建学校教堂、医院和修道院。1809年,拿破仑的军队曾短暂占领杰尔城堡,并将部分城墙炸毁。人们意识到,告别冷兵器时代后,城墙已经失去防御作用,于是将大部分城墙拆除并扩建城市。莫索尼-多瑙河与城墙如今杰尔的头号地标就在扩建区域的外围,也是我十年前造访杰尔老城时的第一站——杰尔市政厅。杰尔市政厅市政厅为新古典主义风格,面向杰尔市区的宽阔主干道和杰尔老城。白色墙身的它相当大气,呈U字型结构,有一大两小三个绿色塔楼。沿市政厅旁的坡道走下去,便是杰尔火车站。我也曾心血来潮,在火车站周围游走,附近是密集的住宅区,清一色欧式庭院,以小路间隔,绿树成荫,十分清幽。火车站和铁轨都看得出岁月痕迹,早在1855年,杰尔与维也纳之间的铁路建成,1876年,杰尔又与匈牙利西部重镇肖普朗建立铁路连接。铁路建设依托于杰尔在19世纪的纺织和机械工业发展,直至今日,这两大工业仍是杰尔的重要支柱。沿着市政厅对面的道路走入老城区域,一条条街道横平竖直。这来自于16世纪的建设,一改中世纪时期七弯八拐的街道,构建了直角型街道网络,延续至今。杰尔的街道杰尔老城的街道整体横平竖直,但也偶尔会有这种带弧线的小街两次拜访杰尔老城,我与自己相向而行第一次拜访杰尔老城,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人少。因为恰值周末,又是晚冬,上午的杰尔宛若空城。从市政厅走到塞切尼广场,一路上居然没有遇到行人。塞切尼广场是杰尔最重要的广场,周围建筑多半建于17-18世纪。1688年,匈牙利开始猎杀女巫,最后一个女巫于1715年在这里被处决。塞切尼广场一角我喜欢的是维也纳门广场。这个广场周围同样遍布巴洛克式建筑,周围有几条小街,两侧遍布各种颜色墙身的巴洛克风格建筑。这也是那天唯一有人气的地方,餐厅和咖啡馆里都坐满了人。拿破仑故居也在广场附近,说是故居,其实只是拿破仑进军匈牙利后住过一晚的地方——杰尔是拿破仑军队占领的第一个匈牙利城市。维也纳门广场周边最抢眼的建筑是加尔默罗会大教堂,也是我眼中最美的杰尔教堂。它始建于16世纪,靠近拉巴河。黄色墙身的它,有着巴洛克风格的山墙,红瓦坡顶的中庭,外加绿色穹顶的塔楼。杰尔街景,远处便是加尔默罗会大教堂它对面有一个小小广场,紧挨着拉巴河,一河两岸,遍布垂柳,十分秀美,还有一处两三百米的古城墙遗迹,当年的杰尔旧城就是被这十余米高的城墙包裹。视线越过城墙,可以见到杰尔现存最古老的建筑——白色墙身、绿色尖顶的杰尔洗礼堂。杰尔洗礼堂原为罗马式建筑,后改建为哥特式。其南侧还有海代尔瓦里礼拜堂,此处有15世纪国王圣拉斯罗的黄金半身像,是匈牙利最珍贵的金匠作品。那里同样是我的目的地,穿过维也纳门广场,沿着石板路蜿蜒向上,便可以见到它们。我看着阳光下自己的影子前行,四处寂静无比。晃荡了好半天,才见到一个年轻女子推着自行车在洗礼堂前的石板路上走过——之所以是推车而非骑车,是因为石板路不适合骑行。若非这一幕的存在,我真的会误以为自己走进了无人区。海代尔瓦里礼拜堂旁的城墙之下,是白色墙身的神学院。高大如堡垒般的建筑,位于河畔的小山坡上,起码有一半高于城墙。我的第一次造访因为时间缘故,便在这里走了回头路。当时的我不会想到,这个地标般的宏伟白色建筑,将是多年后再次拜访老城时的起点。2014年时的神学院2023年8月那天,我从另一个方向进入杰尔。从无尽麦田和丛林间的小路穿越斯洛伐克与匈牙利的国境,继而进入城镇。眼前建筑越来越多,逐渐进入城镇。停车处临近一道铁桥,周围是各种民宅。米黄色钢拱架的铁桥看起来相当秀美,河面水波荡漾,河对岸的草地与树林,簇拥着我记忆深刻的神学院。第二次造访杰尔,从铁桥开始相比近十年前的记忆,建筑依旧,蓝天依旧,只是初冬时的枯枝被夏季的绿意所代替。周边的一座座教堂或修道院,也一如旧时模样。沿着或宽或窄的石板路晃悠,恰恰是与近十年前的自己相向而行。小城依然沉静,即使是旅行旺季,许多街角仍然无人,拍建筑和景致照片时完全不担心有人误入。直至走到那些横平竖直的商业街区,人气才渐渐变旺。杰尔的街角经常无人杰尔的商业街位于河畔附近的本笃会大教堂是与市政厅并称的地标建筑,走下铁桥时,若不拐弯去神学院,直行便可进入教堂所在的塞切尼广场。它同样一如旧时,白色外墙的本笃会大教堂外观简洁,双塔结构,11世纪初杰尔主教区创立时,教堂便已奠基。其后历经沧桑,教堂几经重建,17世纪,耶稣会正式入驻杰尔后,在此基础上建起本笃会教堂。教堂宝库内收藏有15世纪的哥特式圣杯,还有67000册藏书、190册古籍和362份珍贵手稿。杰尔本笃会教堂教堂四周遍布不同时代的建筑,既有宏大建筑,又有旧时民宅,一间间餐厅和咖啡馆比肩而立,露天座位上有不少人,相当热闹。广场中央立有圣母玛利亚纪念柱——大多数欧洲城镇都有三位一体或圣母纪念柱,但多半是为了纪念黑死病,杰尔却是为了纪念布达佩斯从奥斯曼人手中夺回。周边的步行街区有着各种精美建筑和街头雕塑,但道路却与一般欧洲城市有异,这一体量的欧洲城市,老城街区的路都不会太宽阔,杰尔却依赖于当年的扩城,步行街相当宽阔,行走其间感觉相当舒畅。街边有一间马车车厢式的流动书店,店主坐在“马车”一侧,一脸闲适,有人站在“马车”另一侧挑书。杰尔街头的书摊走着走着便见到我最喜欢的加尔默罗会大教堂,换个角度看它,墙上的两个花窗居然像一对大眼睛,相当有趣,在蓝天白云下极是别致。教堂旁有刚刚结束的婚礼,穿着晚装长裙的伴娘在街边等车,足以吸引所有行人的目光。加尔默罗会大教堂的眼睛行至市政厅附近,相比近十年前的无人街道,眼前是大量过马路的行人。十年间的杰尔,老城几乎毫无变化,于我而言,唯一的区别便是人流量。如今的杰尔有三所大学,年轻人占比高,古老街区也因此充满活力。加尔默罗会大教堂不远处的城墙遗迹,依偎着莫索尼-多瑙河。这条多瑙河的支流在中世纪时便是杰尔城堡防御体系中极其重要的一环,后来也是杰尔贸易的关键枢纽。19世纪初期,蒸汽船开始在莫索尼-多瑙河上航行,直至铁路开通后,河道的交通地位才开始下降。莫索尼-多瑙河如今的莫索尼-多瑙河一派沉静,因为时间充裕,我沿着河道一路前行,直至市郊。人们在河边闲坐、读书、跑步,享受着惬意与自由。冷战时期的杰尔,曾遭遇经济停滞,但近三十多年来,随着欧盟的发展进程,布达佩斯、布拉迪斯拉发和维也纳这三大首都的经济联动也在“申根无国界”的助力下变得更为频密和通畅。杰尔作为三座首都轴线上的关键城市,也在这合作的巨变中迎来新生。唯一不变的,是我两度拜访的老城,还有它所依偎的莫索尼-多瑙河。(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